巩固美国对抗中国的“大国竞争”(在较小程度上是俄罗斯)外交政策可能被证明是特朗普政府所留下最持久的遗产之一,它围绕一个单一(虽然含糊不清)观念有效协调了庞大国防团体的活动。但在北极地区,大国竞争过于狭隘,并充满对抗性,无法成为美国对该地区的总体方针。拜登政府在北极地区面临一系列挑战,应积极加强地区治理和规则,而不是仅以竞争为标准来应对这些挑战。

维持现状也许不是新一届政府通常会追求的那种华彩、新颖的政策目标,但它将有助于制定一个更清晰的议程,说明该地区需要何种形式的竞争,以及在哪些地方协调可能是更明智的做法。

维持北极的现状并不意味着不活跃。美国需要展现出持续的外交领导力和适配的军事力量,以确保该地区仍然是一个相对和平的区域,该地区的活动由北极国家和北极机构如北极理事会或北极海岸警卫队论坛(Arctic Council or the Arctic Coast Guard Forum)指导。放缓中国在地区论坛和决策中获得更大影响力的脚步,将需要美国与最亲密的盟国之外的国家进行积极接触。此外,在中国的确通过该地区的首选框架开展工作时,美国应承认这些活动是合法的。

治理甚至可以帮助商讨中国北极投资这一新兴但备受瞩目的问题。制定一个透明、协作、跨北极的程序来监督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并努力阻止那些达到区域安全风险一致阈值的投资,将有助于保持平衡。这可能涉及一个新的机制,如北极开发银行(Arctic Development Bank)在2017年CNA报告中所提出的机制。这样一个机构可以为中国的投资提供有效的制衡,并且,通过竞争仍然为最需要获得资本的北极社区带来更大的成果。

治理也是通过处理与俄罗斯的复杂关系来规划路线的有益方式。这个国家在世界许多地区被理所当然地视为不稳定的因素。然而,它也是北极地区陆地面积最大的国家,并且为了促进投资,促进北方航道的使用,以及缓和国防开支的需求,它具有发挥地区规则的激励作用——美国的政策应该鼓励这一点,尤其是使俄罗斯本国有限的资源能够重新部署到其他地方。北极现有的机构如北极理事会,以及该地区由北极国家领导的基于共识的规则制定方法,有利于美国、其盟国和伙伴以及俄罗斯。该地区的力量平衡处于温和变化的状态,俄罗斯对废弃的基础设施进行了资本重组,并且加快了阿拉斯加沿岸和海底的运营进程。然而,从美俄安全动态的长远角度来看,这仍然是一个熟悉且可控的挑战。

包括我在内的一批学者和代表七个北极国家的海军军官最近提出了加强与俄罗斯区域安全对话的备选方案,包括重启北极防长会议,继续在北极海岸警卫队论坛上进行合作,以及执行《北极海上意外相遇规则》(Arctic Code for Unplanned Encounters at Sea)。美国和俄罗斯之间的积极安全合作似乎不可行,由于俄罗斯在乌克兰不负责任的行为,不应保证其在北极地区获得自由通行的权利。然而,消除冲突和(增加)透明度有助于减少发生事故或误判的可能性,优先考虑相对稳定的北极对美国国家政策更加广泛的好处

最后,应对气候变化也是一个有效治理的问题。北极在美国外交政策中地位的提升,部分取决于该地区进入日益便利,这直接将气候与北极安全结合起来。乔·拜登总统已经表现出将应对气候变化作为一个安全问题的浓厚兴趣。约翰·克里(John Kerry)被任命为下一届气候特使,他将在拜登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中占有一席之地。2020年10月底,当时被传言提名为国防部长的米歇尔·弗洛诺伊(Michèle Flournoy)写了一篇专栏文章,认为美国国防部应在气候变化问题中承担关键角色。

减缓气候变化将给北极带来明显的红利,北极的气候变暖速度是全球的两倍。实施气候议程的最有效手段是通过协作机构。这包括全球机制,如重新加入《巴黎气候协定》(Paris climate accord,),但也需要将外交精力加倍投入到促进区域框架的成功中去,如国际海事组织(IMO)的《极地规则》(Polar Code)和北极理事会的保护和海洋环境工作组(working groups on conservation and the marine environment)。面对俄罗斯今年晚些时候升任北极理事会主席,拜登团队可能再次通过与竞争对手的小范围协调来实现更广泛的国家安全目标。

在拜登总统任期内,其他不寻常的或不可预见的北极挑战可能会出现。北约(NATO)在高北地区的作用仍然是争议的根源。美国和加拿大对西北航道(Northwest Passage)的地位一直存在分歧。格陵兰或苏格兰的独立可能会颠覆北极的动态。以治理为导向的政策议程侧重于维护和平与安全的北极,这可以帮助提供应对任何突发事件的大纲。虽然敌对大国之间的战略竞争不会消失,但在北极地区,拜登政府最有效的方法将是美国致力于设置一个积极的基于规则的区域议程。

作者简介:约书亚·塔利斯(Joshua Tallis)是海军分析中心(Center for Naval Analyses)的海洋和极地分析专家,他是战略和政策计划的研究科学家。 自2018年以来,他与“哈里·杜鲁门号”航空母舰一同部署,担任自冷战结束以来美国海军首次在北极部署航母的民用分析员。本文中的观点不一定反映美国海军的观点。

 


翻译:李文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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